反帝國,撐草根的絕地武士

文:Toby Moses
譯:蛇夫
(原載英國《衛報》)

《最後的絕地武士》和英國工黨(左翼)領袖柯賓有什麼共同點?都喜歡傻氣的帽子和可愛的小動物?但《星球大戰》之前系列裡的絕地武士也是如此。其實,最新一部星戰裡的絕地武士,和柯賓最大的共同之處是他們都像(男主角)凱羅·忍(Kylo Ren)的光劍一樣紅。

不管你是否喜歡這部最新的星戰電影,都不會否認它是革命性的作品。這不僅僅是因為這是首部通過貝克德爾測試[1](the Bechdel test)的星戰電影。它的前作《原力覺醒》已經有所進步——主角是女性,還有一位黑人聯合主演和一位拉丁裔飾演的萬人迷角色;而本片則到達了全新高度——箭頭直指資本主義和特朗普政權,並探討了何為英雄的概念。

本片導演雷恩·強生,利用資本大鱷迪士尼的資金和星戰影片這一最賺錢的平臺,在全世界年輕人腦中種下反法西斯、反資本主義和平均主義的種子,可謂美妙諷刺。導演要傳遞的訊息並不隱晦,片中整個星際賭場的橋段,全是講不受約束的資本主義的罪惡——只有惡人才會致富,而且是向衝突雙方同時出售武器致富。是不是讓人想起現實中的軍火巨頭?

就像迪士尼總是癡迷公主一樣,星戰電影加深了我們內心對英雄的渴求,這些都不很好。但《最後的絕地武士》卻傳達了一個明確訊息:任何人都可以成為英雄,所以沒有理由不參加戰鬥。電影的最後一幕中(劇透提醒),一個被星際賭場奴役的小男孩,隨手用原力抓來一把掃帚,然後把目光投向星空。這是致敬了1977年上映的首部星戰電影中主角盧克·天行者(Luke Skywalker)凝視雙重日落的橋段,可謂非常激進的轉變——除非這個男孩其實是黑帝君達斯·維德(Darth Vader)的複製人吧。

天行者家族不再是星系最後的希望。現在,我們所有人,包括最卑微的男孩,都要起來反抗邪惡的帝國。邪惡的帝國由誰領導呢?當然是一個白人。但他也是星系最著名家庭的成員和公主的兒子。這很大程度上象徵了過度特權的危險。

如果說最早的星戰三部曲是關於等待一個英雄把世界從殘暴的專制政權中拯救出來的故事,前傳三部曲是探討民主如何輕易變異為獨裁(儘管有些笨拙),那麼新三部曲的設定則看似是重複之前發生的故事。在《原力覺醒》結尾,所有謎題都和新英雌雷伊的身世有關。她一定是天行者家族的麼?或者至少是(天行者的師傅)歐比旺(Obi-Wan Kenobi)的後人?也許跟(大師傅)尤達(Yoda)有一點關係?

通通不是。雷伊的父母只是普通人、為了酒錢把她賣掉,這樣,導演就為續集定下了依靠大眾打敗暴政的民粹主義框架。家族王朝是危險的, 畢竟天行者家族中不止一人倒向了黑暗一方,而且這一血脈中的最後一人,顯然已經變成一個不可救藥的反派。

在這個特朗普、英國脫歐和普遍絕望的時代,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需要聽到這些聲音:光等著英雄來拯救世界是不行的;普通人——不管來自何處,也有責任和能力來做出改變;只有大家團結一致並認識到所有人的才能和潛力,抵抗才能贏得勝利。

這也是大西洋兩岸都需要的聲音。特朗普是一個顯而易見的反派,正顯而易見地踏上法西斯的道路。大規模的抗議浪潮似乎已經使美國自由派從2016年大選前可能存在的自滿情緒中醒來。但在英國,我們也需要這樣一個教訓——我們不能依靠別人把我們從保守黨政府手中救出,而是要努力自救。太多的工黨支持者仍懷著首部星戰電影的思想,等待一個“新希望”來引導他們走向光明——無論這個“新希望”是工黨右翼的大衛·米勒班(David Miliband),還是左翼的柯賓。但對於工黨和星戰的宇宙來說,未來都要依靠草根運動。不論是在現實世界還是那個“非常非常遙遠的星系”,只要相信我們可以締造出想要的變化,人人都可以成為英雄。

不用在意幾個世紀以來的無數英雄故事是怎麼說的,要相信我們都有能力參與歷史並發揮作用。所以,不管這部電影拍得如何,以上所講的都值得作為聖誕禮物送給孩子。


[1] 一種評判電影中女性角色代表程度的簡易方法。如果滿足三個條件:1.片中至少有兩個女性角色,2.她們互相交談過,3.談話內容與男性無關,則通過測試,表示片中女性角色獲得了充分發展;反之則有性別歧視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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