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七/NGOCN君
4月1日,四川瀘縣一名中學生死在宿舍樓下,他死於墜樓,排除他殺可能。
4月1日,四川瀘縣一名中學生在宿舍跳樓身亡。
4月1日,四川瀘縣一名中學生被五名學生勒索,更被打得淤青死血、手腳被打斷,最終死亡。 打人者的父母在當地“很有背景”,所以地方部門、學校都想掩蓋此事,更提出五名打人的學生一家出20萬來私了。
瀘縣學生的死亡事件由一條通報變成數個不同版本,由自殺變成勒索殺人,事情發展成了羅生門,一邊是充滿細節、甚至附帶視頻的“民間版本”,一邊是封鎖式的官方闢謠。
這一周, 網絡上的瀘縣到底經歷了什麼?
死因可疑 誰是靠譜的解讀?
當天,當地宣傳部官方微信公眾號“瀘縣發布”對此事進行了通報。 不足24小時,這個公眾號發布了此事第二條通報:“經公安機關現場勘驗、屍表檢驗和調查走訪, 趙某損傷符合高墜傷特徵,現有證據排除他人加害死亡 ,具體死亡原因需依法按程序待家屬同意後屍體檢驗確認。”
帖子引用的微信原文目前已顯示“此內容因違規無法查看” 。 而天涯論壇這條帖子目前已經有336條回答。
第二天(4月3日),微博@徐昕在6點55分發微博:“看到瀘縣一學生死亡的視頻,心情沉重”,視頻內容是一名學生被打的畫面。 8點35分,百家號“時事看點”也發布相關文章,文章說到: “五個人涉案打死人,學校希望私了:一個人出二十萬、共一百萬。家屬不同意,要嚴懲兇手,給社會一個公道。”
事情引起了非本地媒體關注——就像多數事件那樣,只有“跨省來報導”。
澎湃新聞在4月3日採訪到了死者母親,母親說到孩子學習成績中等,很聽話。 平時跟兒子通電話或聊QQ時,未發現其有輕生的念頭。 她稱,3月25日晚,趙海在QQ上更新了一條說說,內容為“/生氣”,她懷疑兒子的死或與此有關。
但很快, “瀘縣發布”就發布了闢謠公告 ,公告表示“五名學生打死同學,其中一人已自殺”、“孩子已經離開,全身被打得淤青死血,手腳被打斷”等等均為不實信息, 造謠者已經進行處罰 。
另外一方面,安徽省公安副主任法醫師@法醫秦明根據網上流傳的照片發表了看法:個人認為死者為高墜傷的可能性大,但需要屍檢來明確有無內臟破裂和挫傷來進一步明確高墜傷的診斷以及死亡原因。 同時,他還表示:“這事兒我多方面了解了一下,發現謠言的花樣還真是不少,強烈懷疑有推手。”
@闢謠與真相也隨即梳理了網上流傳說法,提出:“網傳死者被打視頻,實為2015年武當山某中學發生的暴力事件,被移花接木造謠為本次事件視頻”。 到目前為止,@闢謠與真相一共發布了67條關於瀘縣中學學生死亡事件的微博。
問題是,“謠言”和“闢謠”,網民到底信誰?
此時,除了四川新聞網等當地媒體與澎湃新聞的報導之外,其他媒體均沒有相關報導。 但在網絡上卻是另外一個世界。 百度與微信指數均顯示,從4月3日和4日起事件關鍵詞的搜索數開始上升。
假期結束 媒體終於“開工”
去年曾被“關進小黑屋”一個月的“鳳凰評論家”微信公眾號以回復關鍵詞獲取文章的方式發出《瀘州中學生之死,為何看不見“真相”》。 文章直接闡明官方與民間兩個輿論場的分裂。“在中學生之死的危機應對上,地方政府的所有努力,都走向事與願違,兩個輿論場之間的割裂和對立,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這是跟死亡一樣讓人心痛的事實。”
自媒體的人也發力了。 前南都時評人宋誌標在“舊聞評論”微信公眾號以相同的方式發出《瀘州一事,法醫秦明何以也成了吃瓜群眾? 》,同樣闡述了“官民對立”的現象,還替第三方的法醫秦明喊冤了。 心理學者唐映紅應讀者要求發表看法,但文章《我們都要適應這個沒有“真相”的時代》很快就遭到了“和諧”。
是的,網警出動了。 “瀘州網警巡查執法”微信公號在4月5日晚發表文章《網傳所謂瀘縣中學生臨死前被毆打視頻系謠言》。 文章已經獲得了10W+的閱讀量。
此時,一則停電消息也引起了關注。 瀘州新聞網早在一個星期前發布的《四川瀘州4月5日至16日期間多地區將停止供電》被多家網絡媒體轉載。 網易轉載的這篇文章已經有5000多跟帖。
官媒進場 就會有真相嗎?
一輪“闢謠”過後,輿論並沒有得到了平息—— 或者說,進一步喚起了大家對“真相”的渴求。
官方媒體忽然進場了,一篇發表在“新華社網絡電視”上的文章《拿出澄清謠言的事實需要多久——三問四川瀘縣校園死亡事件》得到了廣泛傳播。
文章是由兩名新華社兩名記者所寫。 文章寫到“前方記者4月3日趕到當地展開調查。在距離太伏鎮數公里外,車就被攔下,兩輛警車攔住路口,禁止一切車輛進入。” “ 嚴密防範讓記者感覺到無形壓力,所到之處都有人’陪同’。當記者提出採訪死者母親時,縣政法委書記李盛春表示找不到人,問手機說沒有死者母親電話,問地址說不清楚地址。”
但是,這篇文章原文地址現已打不開。 只能查閱其他媒體的轉載文章了。
稍晚一些,另外一家官媒也表態了。 “人民日報評論”微信公眾號發文《瀘縣中學生死亡案:權威聲音如何才能擲地有聲》。 作者朗渡毫不忌諱地說地方政府: “面對突發問題,管制大於引導、被動多於主動、對立多於對話、迴避多於回應的情況還所在多有。”
4月6日下午,瀘州市有關部門召開新聞通氣會,中共瀘州市委書記蔣輔義,瀘州市公安局、瀘縣政府等相關負責人都有出席。 會上警方披露的“細節”是, 死亡的學生有情緒問題、沒有被欺凌或收保護費、事後交通管制是為了保護群眾。
而當地公安通過“平安瀘州”微信公眾號通報: “公安機關將努力查清並還原事實真相,積極回應社會和家屬的關切。”
但事情已經不可能那麼“簡單”了。
“郁風紀事”微信公眾號的文章有一句話: “也許事件並非人們想像的那樣,但如今事件卻演變到人們無法想像的地步。這當中的最主要因素並不是導致孩子死亡的’兇手’ ,而是官員無處不在的維穩思維和其可以利用的體系。”
這一事件令人想起了去年北京朝陽區的車禍事件,一場交通意外在不斷的刪文後變成了一場陰謀。 而不管哪件事,家屬親朋的聲音,總被“過濾”得乾乾淨淨,事實的全部,都不可能獲取。
最後,每個人都只相信自己心裡的那個“真相”